在刚刚结束的中秋和国庆假日里，数百万中国人在条件不舒服的长途旅行中度过了这个假期。之后，他们返回岗位继续辛勤工作，不少人领着微薄的工资。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有没有更好的方式？社会和经济学家认为有，而且全世界也发起了更多将提高人民的幸福而不是收入作为目标的行动。
无需由我来告诉你，现代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复杂、拥挤，越来越困难。这种困难不光体现在经济上，还体现在身心、环境和社会层面上。这是全球普遍存在的现象，并非中国仅有。国家愈发达，生活愈会遇到更多困难，即使是那些收入更高的家庭。
不少中国人向往着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生活，但这些国家在并不很久之前还和中国没什么差别。美国和欧洲国家也都经历了早期的发展，才实现目前社会、生活和经济条件的改善。中国现在也在发展，其生活条件最终也会达到欧美目前的水平。
发达国家的人同样认为他们得到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随着国家变得富裕，人们的目标也发生改变。在发展的初始阶段，人们想要的只是有足够的钱维持生活。这在中国基本上已经实现，至少在城市中如此。在发展的第二阶段，人们想要足够多的钱，不仅仅用于维持生活，还要用于积累住房、好家具、衣服和各种小玩意等物质产品。许多中国人目前已步入这个阶段。
但在增长的第三阶段，人们开始厌倦占有过多物质。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是幸福。我们将此称作后工业化发展阶段。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家达到了这个阶段，但世界上已经出现以此为目标的全球行动。欧洲，特别是北欧国家最接近这个阶段，许多国家也都努力向这个阶段靠拢，包括一些发展中国家。
“国民幸福总值”
现在流行一个词，“国民幸福总值”，简称GNH。奇怪的是，这个全球行动的发起者并非来自发达国家，而是来自不丹这个发展中国家，但这个概念很快在发展中国家流行起来。
GNH的意思是，只注重国内生产总值（GDP），也就是一国经济中商品和服务的总量，这是个太局限的概念。GDP或许会告诉我们是否生产或卖出了很多商品和服务，但不会告诉我们自己是否更加幸福。幸福主要并不是一个经济概念，它还包括其它很多因素。
因此，我们不能光将注意力放在是否制造了更多商品和服务上，还应关注是否让人们更加幸福。这就是GNH背后的思想。GNH包括以下因素：环境健康、身体健康、精神健康、工作场所健康、社会健康及政治健康。这个概念认为，政府要做的不是提高GDP，而是提高GNH。当然，需要有充足的GDP去支付满足GNH的因素。
但是，GDP或人均GDP很高而GNH很低的情况很有可能出现。许多人认为，大多数高GDP的国家，GNH增长率却很低，许多发达国家当然也在其中，包括美国和不少欧洲国家。
政府和企业的作用
如何促进GNH？可以鼓励企业和政府去衡量那些对GNH有贡献的活动，不光是经济活动，还有社会和环境活动。
联合国已经加入行动，提出了“三重底线”，即3BL。3BL衡量的是一个组织对基于“人民、地球和利润”这“三重底线”之上的整体福祉的贡献。每个组织必须依照社会、经济和环境因素来衡量自己的利润。
你或许会认为以3BL为目标的行动不过是一时的流行，这个概念过于理想化、乌托邦，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影响，即使这是个很好的理念。那么，你是错的。
以美国为例。目前美国正在兴起成立所谓“B企业”的行动，B代表“公共利益”。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公司实体，其共同的纲领是促进社会和环境目标。目前，全美共有11个州已经通过立法，允许成立B企业。这些立法特别致力于促进3BL和社会良知，为所有组织确立了更高的责任标准，让他们对自己的股东，以及在经济、社会和环境领域，对所在州的民众更负责任。
美国的私有企业也兴起了将可持续性和企业社会责任（CSR）纳入公司主要目标的行动。多数大公司已成立专门部门，致力于发展CSR和可持续性。发达国家中越来越多的大企业在与3BL目标产生冲突后会被要求承担责任，比如英国石油公司（BP）在美国墨西哥湾漏油事件。因此，在美国，CSR行动正在加入3BL行动，而GNH和3BL等概念也在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逐渐传播开来。
当然，美国不是唯一正在提倡3BL的国家。从全球范围看，美国在这方面一直落后于其他许多发达国家。3BL行动是欧洲发达国家和其他一些发达国家中多数“绿党”的基础，这些党派可以被看做是最重视促进后工业社会必要条件幸福和福祉重要性大于经济增长的政党。不过，目前发达国家的“绿党”多数规模很小。但是，他们越来越多地通过与本国其他党派联合进入政府，德国许多地区就是这样。
四个线索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那么你从生活中，从一日三餐、孩子和舒适的生活方式中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换个说法，做什么会让自己真正感觉良好，感到活着的快乐？
有一个小小的线索。你知道，美国最流行的休闲活动是赏鸟吗？根据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事务局的统计，美国目前有5130万“玩儿鸟人”（赏鸟的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继续上升。
奥杜邦协会（Audubon Society）是美国一家私营的非营利性爱鸟者组织，它是全美最大也最活跃的非营利机构之一。该协会不仅教人们如何赏鸟，同时还运营着大量保护鸟类和野生动物的项目，这些项目由一些个人负责，而不是政府。奥杜邦协会一直都在对政府进行游说，劝其采取更多保护环境和野生动物的行动。
因此，这5100多万美国“玩儿鸟人”不只是在赏鸟，他们同时也在保护环境，他们是“三重底线”的一部分。他们快乐的原因不光来自于观赏各种鸟类，还在于他们是一个更大的目标的一部分，这个目标是让地球变得更美好。
还有一个线索。你知道，每个美国人一年开车行驶的公里数正在减少吗？是的，“车轮子上的”美国人正在减少开车出行。不光美国人如此，日本人、欧洲人也是这样。欧洲很多地方正在流行骑自行车和步行。
人人都开车不正是发达国家的标志吗？不是。在后工业阶段，发达国家真正的迹象是开车少了、买车少了、骑自行车和步行多了。
开车少了意味着车少了、污染小了、碳排放低了、交通不那么堵了、通勤压力小了，或许还有与家人和邻里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公共交通多了、社会互动频繁了。与社会沟通更多，社会互动和满意度会上升，个人福祉也会提高。
因此，现在发达国家的人正在离开汽车，离开他们在发展早期阶段曾经崇拜的东西。事实上，高汽车拥有量正在越来越多地被视为社会落后而不是先进的标志。它事实上意味着国民幸福更低而不是更高。
还有一项数据。发展中国家运动的人数较少，而发达国家的较多。发达国家中，美国和北欧等最发达的国家比南欧等发达程度不那么高的国家的运动人数多。看起来，发达程度越高的国家，运动的人更多，为什么？因为这是另一种让自己快乐的方式。健康不是唯一的原因。调查结果显示，锻炼是天然的抗抑郁剂，它会让你感到更加快乐。
还有，当我们进入发展的后工业阶段，就会出现更多非营利性机构。这些机构遍布各个领域，运动、休闲、文化、旅游、宗教、慈善，等等。在这些新兴的后工业社群中，更多人志愿帮助其他人，因为他们有更多时间，也不必为了赚足够多的钱满足最基本的需要而总是在工作。
志愿工作的兴起是发达程度的关键指标。志愿工作也会让人们真正地快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帮助他人。志愿服务和非营利机构也会为GNH和3BL做出重要贡献。
关于旅游
快速发展中的国家在开始赚钱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旅游。这也是目前发达国家较年轻的人首先想做的事。旅游就是获得经验和兴奋，但兴奋并不等于快乐。
旅游可以让人快乐，但通常你只会在旅途中感到快乐。这或许是快乐的一种廉价形式，一种只有你自己感受得到的短期的快乐，它不会让你因为令别人快乐而感到幸福。因此，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自私的快乐。要想实现更持久的快乐，需要对GNH和3BL产生持续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发达国家的人开始投入志愿工作、非营利机构或是帮助其他人。
就像之前的美国人和日本人一样，中国人正在成为全球最庞大的旅游者。这在现在的发展阶段来说是正常且自然的。但一旦过了这个阶段，中国人就会变得稍微内向，他们会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本国的发展上，不光在经济和金融方面，社会和环境方面亦如是。
到那个阶段，曾经的旅游者会变成促进GNH和幸福的人，那些已经赚了很多钱的人就会想去回馈社会。当你们国家的亿万富翁意识到自己必须通过散尽所有的钱财去帮助他人才能感到真正的幸福时，你就会知道你们国家终于达到了追求幸福而不是物质或奢侈服务的阶段。那是GNH，不是GDP。
（作者系佩斯领导力研究院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本报记者 兰晓萌/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