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喜欢俄国作家列斯科夫的小说。他著作丰富，可惜我们译介得不多，印象中20世纪80年代有几本，90年代他彻底失踪，2000年以后，也不过是《奇人录》(非琴译)、《M县的麦克白夫人》(周敏显译)等一两个集子，内容恐怕多半还是再版的。列斯科夫偶然被提及，一般都得加上介绍语，“托尔斯泰赞赏的作家”，“影响了高尔基的作家”之类，要么就是“本雅明为他写了《讲故事的人》”，“肖斯塔科维奇根据他的作品创作了歌剧《姆钦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这才是原名，这部中篇的译本，直接简化成“M县”了。尼古拉·谢苗诺维奇·列斯科夫(1831-1895)，出生于一个小官吏家庭，他曾长期担任一家英国大公司驻俄罗斯的代表，足迹踏遍俄罗斯，对民间生活和人情世故非常熟悉。高尔基说：“列斯科夫是一位语言魔术师，但是他不用雕琢的手法，而是采用讲故事的方式。在这种技巧上，无人能与之媲美。”的确，列斯科夫特别会讲故事，灵巧、生动、幽默，有传奇性，同时气质里又有某种古典的、沉郁的东西，所以好读又耐读。
亚历山大·弗拉基米尔洛维奇·巴甫连科为列斯科夫的集子《欢笑与痛苦》做的插图，也有一股子生动灵巧的劲头。这位画家1963年生于梁赞省，苏联解体后移居德国。两个大胡子目不转睛地瞪着指甲上一个发光的小东西——一只跳蚤，这画的无疑是列斯科夫比较有名的作品《左撇子》，又名“图拉的斜眼左撇子和钢跳蚤的故事”，这是一篇关于民间的能工巧匠的“有人情味”的史诗。画家的插图很有戏剧性，捕捉关键的瞬间，人物的神态抓得很准。戏剧性，本来就是讲故事的奥妙所在。
“在我看来，写作绝不属于人文艺术，而是一门手艺。”我不知道，列斯科夫是不是第一个把写作和手艺联系起来的人，现在说这话的中国作家已经很多了，“工匠精神”也变得高贵无比了，但是，我再也没见识过列斯科夫那样棒的讲故事的“手艺”。
文/远道 供图/杨庄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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