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开道 感受七星潭的魔力(图)

宝岛人民喜欢把自行车叫做铁马。于是在宝岛街头，弥漫着一种大友克洋式的蒸汽朋克的感觉：在公路的旁边会有一条专门的小路，上书“铁马道”。一眼看过去，脑海中不觉响起金戈之声。“铁马骑士”很多，就连没有专门的“铁马道”的山间公路上，也不时会掠过他们的身影，有时候三三两两，有时候则是独行铁骑。铁马骑士装备得很齐全，头盔、专用骑士服、专业越野自行车。坐台湾朋友的车进山的时候，车窗外只要有铁马骑士经过，朋友就会摇下车窗，跟他们喊“加油！”骑士则挥手微笑还礼。开始我以为这些骑士都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后来发现原来大部分都是中年人。

在花莲，我们也加入了铁马骑士的队伍。对于没有机车执照的背包客，骑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因为《练习曲》、《最遥远的距离》之类电影的流行，骑车环岛游已然变成旅游新热潮了。不过我们没有那么专业的装备，只是在住的“警光会馆”租了两辆车，一天22快钱一辆，也不要押金。车很干净也很新，还有7挡变速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出产捷安特的原因，普通的出租自行车都做得这么专业。

目的地很明确，七星潭海滩。前一天从太鲁阁回花莲的时候，朋友特地开车带着我们去了一趟。经过一片海边公墓，那里埋葬的都是老兵。当年修完太鲁阁以后，不少老兵留在花莲住了下来，娶妻生子，或者孤老一生。他们去世以后，大多埋在那片面朝太平洋的墓地。薄暮时分经过这样一片埋骨之所，心里有些恻隐，可怜他们死后也无法回望台湾海峡对岸的家乡。台湾的墓碑大概都是福建籍师傅传下来的手艺，颜色相当华丽，让这个地方在暮光中显得格外凄凉。

到了七星潭海滩，已经是灯火初上的时候。星光和灯光倒映在太平洋洋面上，浪潮一下又一下地扑打着满是鹅卵石的海滩。同去的朋友从小在花莲长大，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只要没事他就会开车到海边，静静地坐一下午或者一天。他曾经带一个著名的云南诗人到这个海滩，也是傍晚，“他到了海边，摸到太平洋的水，就跪在地上开始哭起来”。

第二天清晨，从隶属于花莲警察局的“警光会馆”出发。花莲城区不大，很快就能骑到海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询问清楚路线。路上人很少，好在出发的地方旁边就是警署，门口还立着蔡依林的禁烟宣传模型。丈夫去问路，在门口对着蔡依林的模型好奇地拍照，“很火辣呵！”一个警官出来抽烟，跟他笑道。

穿过热闹的市场，骑5分钟左右就到了海滨公园。再沿着海边公路骑几分钟，就到了去七星潭的铁马道的起点，有牌子写着：离七星潭还有10公里。丈夫一心想要去看海边墓地，在前面把车轮蹬到飞起。最开始的一段是木板铺的铁马道，要路过江口良三郎的纪念公园。车轮在木地板上格格有声，越过鸟居和日式凉亭。花莲港口的建立，江口的功劳甚大，因此专门立碑纪念他。花莲整个城市的感觉，都很像日本小镇，大约是因为此地的开发建设，基本始于日本殖民统治之后吧。

可惜纪念公园的一段结束之后，进入江口倾力建设的港口区，铁马之旅就变得有些痛苦这段工业区虽然路边绿植颇多，还有偶像剧气质浓厚的赤桥，但终究还是工业区，大货车时而从身边轰鸣而过。花莲最庞大的工业机构，是“台泥”，不但把工厂修到了太鲁阁，海边也有很大的厂区。以旅客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有些煞风景。

奋力骑过非常乏味的工业区，铁马道离开大路，朝海边弯过去。这时天空似乎也蓝了起来，好像一片无穷无尽的偶像剧外景在面前次第展开。经过一个牧场，路两边有很多不知名的牧草，绿绿地向天空展开叶片。远处是高高的中央山脉，山腰以上云遮雾绕，在这里生长的牛应该心情会不错吧，吹着太平洋的海风，看着中央山脉的云，牧草看上去也很可口。

不过还看不到海。倒是沿着路往前骑的一路上，中央山脉上的云变化多端。这条路设定是用来观光的，人不多，除了我们这两辆脚踏车，偶尔有附近居民骑着摩托车经过，还有人戴着耳机跑步。我朝她喊“加油”，她气喘吁吁地朝我招了招手。在这样的路上骑脚踏车只要超过5分钟，就会明白宝岛为什么会出产那么多偶像剧，那些剧纯情得在我们看来甜腻不真实，而他们真的就生活在偶像剧场景中。

路边又有牌子，离七星潭500米。渐渐也能看到海了，白天的海滩看上去没有夜里那么沉郁，海滩的弧度像新月，沙滩上的鹅卵石衬得海边大片的草丛更绿了。仔细找一找，还能在草丛里找到野生番杏，叶片肥大，简直想采一把去朋友家煮来吃。

铁马道的尽头，是一条长而蜿蜒的脚踏车上下坡的通道。坡虽然很缓，但还是有指示建议要“牵”行，也就是推车走过。阳光下的海滩，鹅卵石被晒得有些反光，还有被波浪卷上岸的无辜刺豚，鼓鼓地躺着。人很少，大家都坐在晒得热乎乎的海滩上，也有就地躺下，只用阳伞遮住头的。一对情侣并肩坐着看海，海浪朝岸边一次又一次扑上来，好像要前进到中央山脉。背靠中央山脉看海的日子，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羡慕花莲人。

骑铁马来的人其实不多，成了家的人一般都开车，小孩子们在海滩上追逐打闹，吃冰激凌。年轻人都骑摩托车来，女孩坐在后座上，揽住男孩的腰。也有一个人骑摩托车来的，有一个一身黑，戴头巾的青年，T恤上写着“环岛魂”，背着偌大一个黑色背包，他骑一辆黑色摩托车来。到了海边，他放下背包，似乎有些茫然地坐下，看着海浪冲刷海滩，拍了几张照片，也就离开了。

坐在海滩上看海，这个行为本身似乎有某种魔力，可以一直这样过一天。可惜我们还要赶下午的火车离开，也来不及再去看海边的墓地，只有去海滩旁边的铁马俱乐部盖一个“到此一游”的图章，然后踏上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