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闫新红付中
一件衣服,两个产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世界最大的奢侈品集团路易·威登-酩悦·轩尼诗集团旗下的芬迪(FENDI)身上。消费者孙先生买了4件芬迪羽绒服送朋友,被朋友当成“A货”退回使其丢了面子。他怒而起诉芬迪消费欺诈,要求双倍赔偿。
事件回放
送朋友9万元奢侈品遭退回
2010年11月,北京商人孙先生在芬迪新光天地店和国贸店各买了2件芬迪羽绒服,一共花了89200元。随后他将这4件羽绒服都送给了生意伙伴王老板。孙先生说,买衣服的时候,店员一再告诉他,服装原产地为意大利。他也看过羽绒服的中文标签,产地标注为意大利。
2011年5月,孙先生突然接到王老板司机的电话,让他下楼取东西,司机将一个大购物袋搡到他怀里。孙先生一看,正是那4件羽绒服。司机挖苦道:“你是不是拿A货(仿货)糊弄人啊?”孙先生尴尬地接过被退回的礼物。
孙先生找来英文好的朋友帮助,才发现羽绒服内衬夹缝处的水洗标签上,用英文标注着“MADE IN BULGARIA”(保加利亚生产)。
孙先生说,为挽回面子,他又花15万元买了两款LV女包送给了王老板。2011年8月,孙先生起诉芬迪(上海)商业公司(以下简称“芬迪公司”),以标签和服装实际产地不符构成欺诈为由,要求双倍赔偿178400元。
芬迪辩解:产地标错了
在法庭上,芬迪公司同意退货,但不同意双倍赔偿。
芬迪公司的律师承认涉案羽绒服确实产自保加利亚,但举证表示,是芬迪意大利公司向中国区发货时,开票时误将产地标注为意大利。其工作人员在错误指示下制作了中文标签,以致孙先生所购产品的中英文标签产地表述不一致。
另外,律师称:“那么贵的羽绒服,孙先生一次性地付现金,这和一般的奢侈品消费行为不吻合。一买就是4件,购买动机也让人怀疑。”
法院审理:芬迪不属于欺诈
2011年10月,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作出判决:退货退款,但认定芬迪公司不属于民事欺诈。孙先生提出上诉。
孙先生的代理人祝维娜律师提出质疑:意大利方面“碰巧”发出错误配送信息,关联公司“碰巧”未经验证就制作了中文吊牌,质检人员“碰巧”没核对就批准商品销售。但是这些“碰巧”不是芬迪公司的失误,而是故意欺诈。
2011年12月14日,二审法院裁定该案维持原判。二审法院认为,涉案羽绒服的水洗标以英文标注了实际产地,可见芬迪公司并未隐瞒真实产地,所以不能认定芬迪公司实施了欺诈。
但有专家认为,中文标签印的产地是意大利,英文标签印的产地是保加利亚,是明显的欺诈行为;按《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障法》第49条规定,应该由商家承担惩罚性赔偿责任,双倍返还货款。
记者调查
芬迪国贸店 “保加利亚产”不少见
在诉讼过程中,芬迪公司承认:“涉案服装系芬迪意大利公司委托保加利亚生产商进行生产,后由保加利亚的生产商将服装寄回意大利,由芬迪意大利公司统一发货给我公司。”
芬迪公司坚称,之所以衣服上的中文标签标注了“意大利”,是因为芬迪意大利公司传过来的信息就是“产地意大利”。
芬迪公司的律师还提交给法院一份《产品情况说明》。从随附的清单里记者发现,2010年11月,仅芬迪国贸店就销售过“保加利亚生产”的秋冬季服装21款。在该店销售的“2011年春夏季商品”中,包括罗马尼亚产服装2款,乌克兰产服装4款,而皮衣则全部产自中国。
在网上,记者找不到任何关于芬迪服装代工的消息。在两家店内记者查看到的服装标签,产地全部标注为意大利。国贸店一位售货员很确定地告诉记者,芬迪所卖的针织品和皮草原产地都是意大利。但是,另一位售货员则称,“羽绒服有部分不是意大利产的”。
业内揭秘
产品国外代工 回国“安个拉链”
某服装代工公司老板陈军(化名)透露,目前,很多世界级的奢侈品品牌,其中相当一部分产品不是本国生产的,而是由一些劳动力低廉的国家代工生产的。
他告诉记者一个流行的“潜规则”:按照各国的规定,产品在哪个国家完成最后一个加工步骤,最终成为成品,哪个国家就是“产地国”。因此,“大牌”们便钻这个空子,他们在代工国完成产品加工的大部分步骤后,将“半成品”运回国内,把最后的加工步骤在本国完成。这样的产品,原产地还是“大牌”所在的国家。
陈军说:“一个意大利品牌服装,可以在保加利亚完成大部分加工步骤,就剩下拉链不装,之后被运回意大利完成最后加工。这套服装的原产地堂而皇之就被标注为‘意大利’,而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不算是错标。”
代工“半成品” 运回国更省关税
陈军说,这种作法有两个好处:一方面,产品能得以标注一个好听的“产地国”;另一方面,将代工后的产品运回国内,还能节省关税。
他解释说,在没有完成最后生产步骤、未加商标的情况下,产品只能算是“半成品”。“半成品”的成本难以核定,因此将其运回本国的关税比较低。 尽管陈军表示,“无论奢侈品在哪儿生产,制造出来的产品质量都几乎一样,消费者应该认同的是品牌、用料、设计等产品附加值”,但他也承认,对于那些“大牌”们来说,上述“潜规则”是不愿意让消费者知道的,代工问题是很保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