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妍 发自上海
或许每一个都市人都曾做过相似的梦：辞掉工作，与相爱的人牵手旅行。但大部分人的梦都停留在了梦的阶段，少有人真正付诸实践。所以当上海的年轻夫妇左手和张千里自助旅行10年、签约“穷游网”的消息出现在互联网上时，转发铺天盖地。
对这对夫妇最好的概括，属于他们自己：“认识27年，恋爱11年，结婚8年，自助旅行10年，23个国家，十几万张照片，几十万文字。从大学生到小编辑再到自由摄影师，唯有梦想始终绽放微小的光芒。爱情迟早褪去激情，唯有我们始终牵手旅行。”
联系到左手时，她与丈夫正在旅途。“我们现在在欧洲，这里上网不方便，不知道何时能回复。”在回复时代周报记者的邮件采访要求里，左手说他们正前往瑞典，她在微博上为这次旅行取名“一路向北”，自香港出发，经意大利、挪威、芬兰、瑞典，在新西兰结束。左手的回复在一星期后抵达，他们夫妇的故事里，有恋爱的经历、旅行的趣闻、生儿育女的幸福—不过是俗世里一对平凡夫妻，同样柴米油盐，同样锅碗瓢盆，却因为简单的坚持，而成了众人眼里的不平凡。
竹马青梅
故事的开头是一段“竹马青梅”。
“我们五岁就认识了，今年32岁，所以认识的时间有27年。”两家人的情缘可以追溯到父辈，“我们的爸爸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邻居。小时候有两三年，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后来左手一家搬家，与张千里的儿时友谊也淡下来，成了偶尔见面的玩伴，直到2001年。“在一个对的时间，和一个对的人在一起，这是种很奇妙的缘分。”左手说。
再次相逢，少年时代的朝夕相处、青梅竹马瞬间化成了爱情的火花。“没恋爱之前，我们以为彼此没有半点可以在一起的理由。比如我们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我不懂摄影，他也不愿自己掏钱远行。”左手说，在旅行摄影圈小有名气、曾于2005年获得美国《国家地理》奖项的丈夫，在与她恋爱前既没去过北京，也没坐过飞机，最多就是去皖南拍过红叶。
为了与左手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习惯出门的张千里提出了旅行的想法。左手则早已在大学时代去过北京、四川、三峡、厦门、浙江和江苏的许多地方。“我算是见过世面了，心里已经开始有点天马行空，杭州、苏州是不能满足我了。所以我们俩第一次旅行的地点选择了温岭石塘，因为没怎么听说过，所以觉得不会有太多游人。”
温岭石塘是中国大陆最早沐浴世纪曙光的渔镇，映红海面的夕阳，照亮晚归渔船的明月；一望无际的大海，细腻柔软的沙滩……是孕育浪漫爱情的胜地。“人家说，男人专注的样子很吸引人。在石塘，是我第一次跟他去拍照。当时我也没想过，我今后也和他一样，从事着这样的工作。他拍照的时候并不理我，但是我会很好脾气地等待，觉得自己真是个可爱的女朋友。”女孩的幻想在那一刻被瞬间激发，虽然才恋爱2个月，左手看着风景里一边悬崖峭壁，一边被海水磨得光鉴如镜的岩石，心里想着“海枯石烂”—海浪拍打岩石，拍出轻轻薄雾，然后又退去，周而交替，刚柔相济，滴水穿石。
爱情来临的时候，她带给他旅行的念头，他带给她摄影的乐趣，找不到相似点的两个人，找到了互补的完美。两人出走的半径越来越长，2004年第一次出国去了尼泊尔。
牵手旅行
2005年，他们结婚，蜜月旅行目的地是欧洲。“除了婚礼以外，最让人期待的便是15天的假期+充足的旅行预算。国内边疆或者海外小岛，能想到的地方，都可以列入考虑范围。选择太多，也会很纠结。为此，我特地做了一个表格，列举了各个目的地的优劣、预算、时间和特点。其中包含了当时马尔代夫、埃及、中国新疆、尼泊尔等地。”
但去欧洲，还是来自左手父亲的影响。1994年，父亲从欧洲带回的照片让左手印象深刻，其中一张古堡的照片让她产生了遐想。“当你不知道世界有多大的时候，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可能性。当时只知道东南亚才可能给我们签证，欧美都是旅行团的天下，根本没人自助。看看旅行社的价格其实并不贵，一个人13000左右。但是每个人必须有5万元的押金和5万元的存款证明。刚办完婚礼，这20万可把我难到了。”左手说。
最后的决定是自己去领事馆签证。根据论坛上一位有德国自助签证经历的姑娘指点，左手和张千里准备了签证资料，蜜月行程是德国南部+奥地利+意大利，一共十六天。“我至今无法忘记每天半夜三点在传真机前等待兹啦兹啦的声音，内心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成就感。每个电话都自己打到德国、奥地利和意大利的旅馆，请他们发送经理签字的传真件。”拿到签证的那一刻，两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这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没什么人做过并不代表不会成功。走得越多，越喜欢挑战的感觉。”不过当时，她心里最响亮的声音是“欧洲，我终于来了”！
有了经验的两个人越走越远，2006年去了捷克、法国和西班牙，2007年的巴厘岛和中国西藏，2008年的泰国和德国，每到一处，两人都会换上异域服饰留影。德国寒冷的冬日街头、古巴的半分钱小酒馆，土耳其的番红花城里，夕阳下炊烟袅袅；加拿大Banff国家公园里，天地之间他们两人的手始终紧握。
左手在她用心经营的博客里给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景色分类。中国：这里是我的家，不是旅行，而是三十多年来光阴的故事；东南亚：这些都是神的国度，在莲花绽放的平和气息中，成为我们心灵家园；中西亚：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太过于复杂和纵横交错，以至于让你觉得有点畏惧；欧洲：这里不需要童话，它本身就是童话；北美：这片广袤的土地，冰原的彼端，是云之落处；中美洲：加勒比的热烈阳光，艳丽的外墙，富有节奏的鼓声，这里是地球另一边。
“我其实是希望，等我们老了走不动的那一天，可以拿出来所有的记忆晒晒，如果心里觉得满足，热烈地拥有过爱情，平淡地走过一生，就不枉此生。”
“旅行是必需品”
时代周报：有没有算过10年，两个人花在旅行上的钱有多少？
左手：没有具体算过，不过我们把别人买爱疯的钱、买奢侈品的钱都花在了旅游上了，可以说竭尽了所能。
时代周报：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往往更多地会把钱花在买奢侈品，或者用来买房子上，你们怎么看自己的这种选择？
左手：房子有，幸好2003年便宜的时候下手了。不过是价值观问题。对有些人来说有形物品的产出才是花钱的标准。有人觉得旅行是奢侈品—花上万旅费换来的只是无形的体验和享受。那么必须在其他物质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才行。而有人觉得旅行是必需品—生活体验和眼界超越其他物质享受，也是人生终结时的唯一收获。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觉得你们必然是有很多钱才能去很多地方的原因。
时代周报：网上很多人说羡慕你们的生活，你们怎么回应？实际上你们现在工作吗？还是主要都做自由撰稿？
左手：我希望能让更多和我们差不多能力、差不多收入的同学们都能勇敢走出第一步，自己做了才会知道。我们当然工作，只是自由职业而已，拍摄、写作，小工老板一肩挑。而且工作的时间远比旅行的时间长久得多。时间自由是事实，但是这并不能改变经济的压力，从而改变工作的积极性。对任何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人来说，做一个任性而冲动的选择远比小心翼翼平衡各种制约来得简单。
时代周报：家里人对你们俩结婚后还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看？
左手：父母很愿意看到子女幸福，事业和爱好小有成绩。当然，他们更愿意看到，我们将目前能力所及的那些方方面面都兼顾到。
时代周报：去过的国家里，最喜欢哪里？
左手：最喜欢尼泊尔。
时代周报：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吗？有一点很好奇，现在有了孩子，怎么照顾孩子呢？会带孩子一起去吗？
左手：我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这意味着事业顺利、父母健康。小朋友已经四岁了。怀孕、哺乳自然不会比其他人的时间来得少。他白天上学，晚上回来照顾他至睡觉。必须说明的是，我们并不是一年四季都不在家。长途的旅行一年两次，每次20天左右。如果是未知旅程，孩子会由住在对门的外公外婆照顾。如果是吃喝玩乐的度假，那么自然要带上父母和孩子一起了。
